慈善寺石窟

   孙虎林

     车子出麟游县城后，沿山道朝西南方向行驶。晚春时节的山山岭岭已然激活原初生命力，放眼望去，四围欣欣向荣，蔚然毓秀。车窗外的大山深情款款，徐徐展开一轴青绿山水画。一路行来，美不胜收。无意间瞥向窗外，但见左侧山坡上紫云漫卷，素丽迷人。这时节，麟游山里的紫荆花适逢其时，欣然怒放。

     这时，路边转出一个广告牌，提醒房车营地到了。此处林木郁秀，绿意盈盈。近旁植被丰茂，骄杨弱柳，郁郁葱葱。绿树环抱的停车场上已泊了不少车，慕名已久的石窟寺到了。果然，下车后走向景区大门，一眼就看见了石窟寺路碑，碑上标明这是一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刚入大门，右侧一处古色古香的红色建筑映入眼帘。趋近瞻仰，一尊石雕大佛巍然入眼，宝相庄严。大佛北倚山石，与后方山岩原为一体，乃开凿而成。南北朝时，佛教兴盛，大建佛寺，开凿石窟佛像蔚然成风。慈善寺石窟开凿于隋文帝时期，唐时继续开凿造像。石窟原本用作隋唐两代帝王在九成宫避暑时礼佛之地，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曾多次临幸此地瞻拜大佛。历经千年以后，这两窟开凿于唐初的大佛保存完好，栩栩如生，实乃造化庇佑，弥足珍贵。

     移步左边窟内，此处有三尊大佛。左边大佛盘踞莲花宝座，左臂平放身侧，右臂微微抬起，右手却已断去。这尊大佛面相庄静，淡然面对风雨如磐、信仰缺失的动荡岁月。中间石像貌似须弥，肃立石基，右手竖于胸前，一脸虔诚。右边乃一趺坐大佛，最为生动逼真。智慧髻精细入微，富有层次。脸部特征细腻传神，双目微敛，睥睨右方，似在傲视红尘凡人。石佛鼻直口方，双唇闭合，似乎在沉默中点化世人。另有一通质朴石碑，与山岩一色，正面凿满一寸见方的佛像，令人震撼敬畏。

      走出这两座刻意保护的石窟，来到外面。右边就是石崖，天然形成一道切面石壁，崖壁上开凿了大大小小的佛像。乔木秀草，苔藓水印，布满山岩，须得虔心辨认，方能一睹圣容。每当找到一座隐于岩体的佛像，我便心下欣然，敬仰之心油然而生。怎奈众多佛像裸露于这幕天席地的环境，历经风雨侵蚀，损毁严重，令人惋惜。

      但我还是在山崖高处，发现了一处相对完好的佛像。激动不已中，将手机照相镜头放大拉近后按下，细加辨认。原是两座比邻而居的小小石窟，里面各有三四尊石佛。虽说风蚀严重，轮廓依然庄严，居高临下俯瞰人间。再往前走，林木茂密，几乎遮蔽山崖，隐于其间的石佛也就不识庐山真颜了。

      行至此处，左侧护栏已至尽头，漆水河沿着东西两岸峭壁，状若弓形，绕寺而过。河水至此流至岩下，聚为一潭碧水。至于河床上方的岩壁上是否凿有佛窟，就不得而知了。

     石窟寺不大，秀逸静谧。原生态的山松古柏与绿化乔木相互辉映，蔚然成林。寺院内植有樱树，盛花期已过，花朵正在作别枝头。几棵紫丁香正当芳华，紫光晶然，清雅迷人。要知道，山外的丁香花早已零落成泥。这令我不觉想起白居易的一首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常恨春归无觅处，不如转入此中来。”（《题大林寺桃花》）。是啊，山中地气凉，留得住春光。看吧，绿树下，小径边，一簇簇，一片片，诸葛菜挺起秀妙身姿，开着淡紫色小花，弥漫着宁静超然的氛围。

     对了，这方隐身山野的石窟寺雅称“漆流禅影”，位列麟游十二景之中。

  2023年5月7日

孙虎林 陕西岐山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散文集《青春祭》《半生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