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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
文/李霞(山西乡宁)
中国早报 山西(记者 赵玉虎)打开记忆的扉页,那深藏在心底的童年就像一张张发黄的老照片,清晰而又明朗,无时不呈现在眼前。岁月纵然让你忘却了眼前所有的事情,却抹不掉儿时的一幕幕记忆。
记忆是那院子里来来往往忙碌的三寸金莲
在我很小的时候,为了生计,爸爸妈妈总是在我印象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远到我们很长很长的时间里,都无法相见。我和两个弟弟,就自然地留在了奶奶身边,跟着奶奶生活,照现在的说法,我们就是那一代的留守儿童。
奶奶是个典型的有着封建思想依存的传统女人,尽管政府都把禁止缠足作为解放妇女的一项措施,但奶奶依然没有把自己的脚给解放开来,仍然有着一双小巧的,让当时女人们羡慕不已的金莲。她的脚不但小至三寸,而且脚背高高的拱起,只剩一个大拇指和脚后跟形成一个三角样的脚,其余四个脚指头全部都被残忍地挤压在了脚底板上。那时候的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要用很长很长的细带子把脚裹得像粽子一般?为什么把一只好好的脚缠成那样呢?
缠着脚的奶奶站立起来,虽不及我们稳当,但走起路来却一摇一颤,妙曼多姿,煞是好看,全然没有我们现在大脚板子跑起来的疯样。宋代诗人苏东坡曾咏叹缠足。“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立宫样稳,并立双跌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奶奶还真有步如旋风,如行水波,不留履踪迹的感觉。
奶奶是一位非常勤劳的女人,虽然有着这样的一双小脚,但每天却行走在田间地头,院间灶台,犁篓耙磨,家务劳作,样样精通。跟着奶奶生活的日子虽是很是清苦,但在那个缺吃少喝的年代,奶奶还是能把我们一个个都打理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也从来没有让我们饿过肚子。
那一双小脚,伴随我度过了整个的童年岁月。
记忆是那盘长长的烧着炭火暖暖的老土炕
奶奶家有着一盘长长的烧着炭火的老土炕。那土炕有三米多长,一米多高,冬暖夏凉。但这炕在我眼中,分明就是一个能供我们时时演出的大舞台。炕头和灶台之间有一个木头搭起来的架子,叫板架子,它的作用就是为了挡住我们这些顽皮的小家伙,会不小心从炕头上翻过去。奶奶家的这个炕头,同时能睡上十多人,除了爷爷奶奶叔叔外,还多了我和两弟弟,两个堂妹竟然也时时地挤在这里,就连有亲戚来了,也就这一盘炕。
到了晚上,炕头上好热闹,我们姊妹几个,有追的跑的、打的闹的,唱的跳的、笑的叫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好不开心,但奶奶一点也不会责怪我们,就是有时惹得爷爷不高兴了,会拿着笤帚把撵着我们打,不一会,我们便都安静了下来。每每早晨起来,我们四五个小脑袋横七竖八的,都不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姿态万千。
记忆最深的要数秋天的炕头了。白天,炕头上全是刚从地里收回来的金灿灿的玉米棒子。为了早日晾晒,玉米便早早上炕了,晚上我们不管大人小孩都得剥玉米。剥玉米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呢。那时感觉炕头上的玉米好多好多,怎么都剥都剥不完。爷爷常常给我们每人分有一定的任务,不完不能睡,其实剥不完就没有地方可睡。我们这些小孩子常常不到九十点便瞌睡打盹,奶奶便去炒豆子,炒玉米粒,烤点土豆来哄着我们干活,爷爷也不时地给我们讲故事,讲笑话,讲光绪三年的饥荒,他还会说很多快板书、顺口溜呢,我们一个个听得兴趣盎然,瞌睡一扫而去。当时都学会了不少,可惜现在忘的就只剩下对那炕头上的人、炕头上的事追忆的份了。
那盘老炕头温暖了我整个的童年记忆。
记忆是那一畦畦割掉又发芽的老韭
在奶奶身边,我尽管还很小,但作为长孙女的,却被奶奶视为了一个小大人,常常帮奶奶带弟妹,打猪草,能为奶奶做不少的事情呢。比如,放学后我就成了姊妹几个的领头羊,我到那里,他们就都随到那里,我干什么,他们都得跟着我干什么。那两头猪和一头牛的口粮,全靠我们姐弟几个呢。
我还经常带着弟妹们帮奶奶去井边挑水。虽然路途比较远,但我和大弟两堂妹四个人一路上却热闹异常,他们虽小,却也能给我作伴。路是远了点,来回一次不太容易,我们就常常把水桶装得很满,我和大妹先把一桶抬着放到不远的地方,又返回来抬另一桶,依次交替,那两个小家伙只是负责看护,现在想起来很好笑,这时间和一桶一桶地抬又有什么区别?我还独自一人挑过水呢。大人用的水桶,我也装的慢慢的,一点点的往回挪,平路还好说,一到了家门口的那截小坡路,就得喊大人们过来帮忙,奶奶常说少点少点,我总是不听,那桶水放到现在我都感觉自己挑不动了。后来自己个子长不高,常常想可能就是那个时候给压着了吧。
挑水除了吃喝之外,主要还要去浇门前那畦韭菜。那时候菜总是很稀缺,没有啥可下饭的,我记得最美味的,就数爷爷在不远的园子里,栽的那畦绿油油的韭菜。割上一把嫩韭,不管是只加点盐凉拌了,还是添上一个鸡蛋炒了,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妙不可言,不过炒的机会是很少很少了。那畦老韭割了又长,长了被割,总也割不完,长了很多年,这也归功于我勤浇水的缘故吧。
记忆是那畦总也割不完的老韭,也是我儿时舌尖上的美味佳肴!
记忆是门前院畔那争开不待叶的两株桃红
阳春三月,春光明媚。在这个春暖催花的季节,最先焕颜的就是奶奶家窑洞壁上和院畔的两株山挑。在春风的亲吻下,山桃花粲然绽放,阵阵芳香,沁人心脾,吸引了无数勤劳的蜜蜂,那嗡嗡声,像极了大提琴的和弦,给这个温馨的小院,增添了无穷的趣味。
“山色桃花柳上开,芳香不许人自来,一抹嫣红轩窗对,酥雨含羞满亭台”,这诗句正是小院里最美风景的写照。不几日,随着微风,那花瓣便像飞雪一样,漫天飘舞,蹁跹而下。我时常伸出小手,它们便粘在我的手心里,贴在我的眉尖上,点缀在我的发辫间,轻拢在我的衣服上,把我打扮的像花姑娘一样美,嗅着这诱人的芬芳,任桃花星星点点飘洒,我开心的唱啊,跳啊,好像赶一场花事,那一抹记忆犹新的桃红,装点了我整个春天,直至现在我都时常梦回那个桃花芬芳的童年岁月,让那香魂洗去尘世间的喧嚣与疲惫,寻觅那些淡忘已久的感觉……
在那个芳香四溢的小院里,度过了我人生四季中最美的一处风景。回首往事,风景依稀,那是一份对家园的守望,在这片思念的沃土上,让我用心植一片绿色, 把流落途中的故事串成最美最真的诗笺,铭刻在我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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