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许峰诗歌研究第三部《咏物悟道100首》赏析系列第十九章（下）
    文/邹中海  图/王光兴

   今天继续讲《咏物悟道100首》赏析系列第十九章（下）。在上一章节中，我们讲了许峰诗学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核心知识点一一崇古不固古。在本章节中，准备讲他另一个知识点，也是他比较看重的理念之一，就是“行文意为先”。另外在本章的开头中，还有两首没有解读的《春节庙祭偶感》和《岁末农村见闻》，这两首诗体现了当代春节的真实状况，是时代真实的记录，非常难能可贵。这两首诗也与许峰老师2024年正月初六所写的那首引爆网络的《春节返粤偶感》遥相呼应，形成了一个非常有穿越力的循环体系。恰恰此时又临春节，如此机缘，实属天赐！所以我计算了一下时间，在没有变化结构的前提下，尽量顺应自然，应时应景，完成一次“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写作。
  

  写完这篇文章后，离春节还有七八天的时间，刚好能对许峰诗歌诗学，2024年所取得的艺术成就做一个小结和概括。许峰诗歌诗学，是一个非常磅礴的系统，要不断地诠释和梳理，挖掘其中的文化意义。我们原来的讲解，也是属于粗放型的，没做提纲方面的设计，所以在谋篇布局和亮点挖掘方面，还存在很多不足。这就需要我们以后不断完善、整理、挖掘、提炼、补充。这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只能一步步有意识、有规划、有步骤地去开发。

一、许峰诗学中的核心知识点之二，行文意为先
  我们先来看一段许峰老师的诗论，既是自白，又是经验之谈：
  我写诗歌，崇古但不固古。所谓崇古就是我喜欢诗歌的整齐美、音律美，有闻一多先生的诗歌之好。所谓不固古就是不被古的形式所束缚，要化古为新。因此，我的诗歌，一般是七言四句。可是，有很多人对我的诗歌提出质疑，说不合律。其实，这正是我诗歌的态度和特点。

  我以为，任何文学作品的创作，都要以“意”为重，抛弃了“意”的所有技巧都是没有核心的把戏和花腔。诗歌作品贵在立意。北宋刘攽在《中山诗话》说:“诗应以意为主，文词次之。或意深义高，虽文词平易，自是奇作。”苏东坡也说:“善画者画意不画形，善诗者道意不道名。”清人阮葵生在《茶余客话》中说：“诗以意为主，意犹帅也，无帅之兵，谓之乌合。”总而言之，创作一首诗词，首要的还不是考虑它的语言、节奏、韵律等，而是必须先确定立意。这些观点我非常赞同。而在诗坛，就出现了两种极端。一种是既没有“意”，亦不遵循“韵”的“老干体”，再是固古自缚的“学究体”。当然，我在此要说的就是后者。许多人为了韵律而韵律，结果是以形害意。有位朋友，是诗坛上的高手，应该说诗词写得不错，但是却过于恪守旧法，反而害了诗歌的质量。有一次，他发来一组诗，其中有“门横尘嚣远，心静自风凉”句。看后，我与他说是否把“自风凉”改为“风自凉”，全句为“门横尘嚣远，心静风自凉”。无论是怎样看，都是改了后的诗句好，可是他说平仄不合，无奈！我说不要以形害意，过于教条不好吧。他说规则还是得讲的，不要让人诟病。其实，就这一句来看，无论是外在形式，还是内在意蕴，都是改了的好，可是他就是坚持所谓的平仄，既害了形又害了意。纵观诗坛，许多人都是在那里摇摇晃晃地抠平仄，还自鸣得意。如果穿件长袍，戴顶花翎，摇把鹅毛扇，俨然就是一个迂腐不堪、过时迂腐的酸文人了！这几年的写诗过程，碰到不少人说我的诗不合格律平仄，开始还解释，说我的诗是古体诗，不是格律诗，发表时也未标注词牌或律绝。碰得多了，后来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但你不解释，被这些酸诗人一缠，有时也不得不回应……

  由此可见，守古不化，不思创新的诗坛，怎不会步人死胡同!（见《许峰诗论》229页一231页，羊城晚报出版社出版）

   许峰老师的诗论，和张寿康教授主编的《文章学概论》如出一辙。大师作品，到了一定的程度，其结论是相通的。张寿康教授也曾说过：“写好文章的首要问题是作者的思想认识和感情的问题，其次才是语言文字的修养和方法技巧的锻炼。……好的表达方法只有在作者对事物的认识提高和加深的基础上才能逐渐找到。一个人的写作能力是随着他的思维能力、认识水平和运用语言文字的能力的提高而渐次提高的，是在思想认识和技巧语言两方面长期锻炼的结果，不可能有什么省力的窍门和捷径。”

二、多元一体的许诗文化

   许峰老师知识渊博，思想深邃，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们从上述的文论中也可以看出，他如数家珍地引用历代名家有关“立意”方面的观点，就足以说明。这些观点，也经过了千百年来时间的检验。我国著名雕塑家钱绍武先生有一句“艺语箴言”：

  “要认真研究和掌握已经形成的形式规律，培养锻炼出一种对形式变化的敏感性，然后运用这种敏感性来选择最适当的形式以加强艺术的表现力。而最后抉择的依据是内容，是作者对自己艺术对象的深刻理解和强烈感情。”

   钱绍武先生说的“强烈感情”，就是许峰老师所说的“意”。尽管“意”在诗文中有多种理解，比如“言外之意”“意味”等，但实际真正的“意”，是指作者的思想感情或主题思想，至于延伸出来的“意味”或“言外之意”，是主题思想的旁枝或另外的注解。所以中国真正的名家，都是非常强调立意的，“意在笔先”，几乎是共识。因为写作是人们表达思想和感情的一种方式，其本质是通过对生活的摹写来反映人的精神世界，包含着爱恨情仇多元一体的复杂情感。立意就是在这些情感中选取其中的一个侧重点，进行抒发，传情达意。有关这个方面的知识，笔者在下面的文字中，就如何凸显立意还有进一步的阐述，因此暂且不表。在这里只简单概括一下许峰老师的诗艺路程。

   许峰老师是当代著名的记者和作家，是我国八十年代培养出来的军旅作家中的杰出代表。如果把杜鹏程、曲梁等看成建国以来的第一代军旅作家；吴强、刘流、冯德英、李英儒等看作第二代；刘白羽、魏巍、王愿坚、白桦、徐怀忠和李存葆、周大新、朱秀海、朱苏进、钱钢、乔良等看作二、三代过渡的话，那么，许峰老师是妥妥的第四代军旅作家。他在部队当兵时就已经蜚声军内外，并且横跨两个大军区，影响力不是一般的大！他在部队时专业从事写作十五年，获奖作品高达110篇，已经结集出版了七本著作，其中三本是诗集，一本是诗论。如此高的艺术成就和这么丰硕的成果，在当代诗坛很少有人能达到的！

   所以笔者认为，许峰老师对诗歌的理解和对诗论的阐述，是建立在博大精深和具体实践以及多维度写作上的经验智慧。他的诗学理论扎实准确，具有非常高的艺术价值。他的诗歌诗学，深化了对中国传统文化和诗歌艺术的认识，并将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艺术体悟发出的真知灼见。笔者是许诗文化的研究者之一，我曾多次分析他的作品成型的原因，有了初步的轮廓：他在思想上受屈原、杜甫、王昌龄、陆游、苏轼和儒家文化的影响很深，所以他的道统观念、家国情怀、民本思想非常浓厚；在艺术上又受陶渊明、李白、王维及老庄文化的影响，比如他诸多磅礴大气的山水诗，凸显出来的神思飞扬的情感，就赋与了这些诗歌飘逸的色彩，灵动的情思与深邃的哲理性。如上两点，也使他的诗歌既富有现实主义、浪漫气息、重意但不太愿被某种形式所束缚的原因一一因为儒家讲等级观念、规矩；老庄哲学讲求的是顺应自然，道化自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境界；及“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物我两忘的宇宙观，因此不可能为了某种形式而中断自然的表达。其中，他又兼有禅宗文化。慈悲、爱国、民本思想、社会制度以及宇宙观，构成了许峰诗歌诗学的多面性。

三、如何立意，以许诗为例

   所谓立意，就是指文章中的主题，是指通过作品所描写的生活体现出来的一种主要的思想。这种思想既包括题材本身所具有的意义，又包括作者对生活的感受和见解，所以也叫主题思想，主题是作者从自己对生活的感受和对题材的加工、提炼中产生的，是生活暗示给做的一种思想。由于文章是对客观现实的反映，作者总是力图通过文章来说明某个问题或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看法，因此，任何文章都有一个明确的主题。主题的另一含义相当于广义的题材概念，指社会生活或现象的某一方面，如“爱情主题”“战争主题”等。

   主题在文章中的作用主要表现为两点：一是决定着文章的价值。在一篇文章中，主题的正误决定着文章的成败。二是决定着材料的取舍、谋篇布局和写作技法的取舍。许峰老师说的“行文意为先。”就是在动笔之前，要有构思，明确立意。只有明确了主题，行文才会得心应手，写出的诗文，才深刻深邃。那么如何才能凸显主题呢？大概有以下几种方法，即：标题点旨、开宗明义、片言居要、前呼后应、篇未点题等。这些都是突出主题的方法。在这里有一点要注意，取意要明确，才能最终发掘出事物本身所蕴含的思想意义并发生质的飞跃！下面，我们结合许峰老师的几首诗来分别谈一谈：

   其一《致荷花》
亭亭玉立享誉高，污泥托举竟风骚。
自是洁来还洁去，莫忘糟糠孕妖娆。

   这首诗就是标题点旨，诗人通过“荷花”这个意象，整体象征，衬托出人的高贵品质。也可看成诗人的内心独白，热情而真诚地坦露了自己的婚姻观、爱情观。立意非常明确，而且象征物选择极为恰当，以荷花的高洁来象征自己出污泥而不染的品质。现在有的诗人写诗，其实是瞎搞的，既不能词意顺达，更不能用象征物来衬托出自己的思想感情。那样的诗毫无美感，只能让人生厌。

其二、《祭拜南京大屠杀纪念馆》
魔国兽兵逆天条，源自炎黄子不肖。
可恨商女媚夷态，期盼华夏尽舜尧。

   这首诗就是开宗明义，开篇就说出诗人的观点：“魔国兽兵逆天条，源自炎黄子不肖。”邓三君老师评得好：“不是倭寇太强，而是我们太无骨。”这难道不能引起我们的警醒吗？！当今的我们仍然处于世界时局的大变化中，如果是模棱两可的立意，那不会形成更多的派系之争吗？小事可以糊涂，也可以有利益纠葛，但在家国大事面前，必须清醒明确。这也是许峰老师被尊为爱国主义诗人的原因和重要依据！

其三、读《长恨歌》有感
盛世始乱恋环肥，粪土黎民养奸邪。
君无威德惹国难，何来长恨歌一回。

   这首诗就是片言居要，在行文的关键处有诗眼：“君无威德惹国难！”这是诗人着力刻画和描摹的中心点、观察的出发点、内容的核心点、选材的侧重点、结构的衔接点、情感的升华点、思想的闪光点、主题凝聚点，通过这一句，可以构筑全篇。如果君有德有才，就不存在“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等这样的现象，也就不太可能发生后来的“安史之乱”，就更不可能有“何来长恨歌一回”的感叹！

其四、网娱文痞画之一
狗仔寻骚赛艺技，家长里短已无趣。
滥竽从文不修品，专窥裙底屎尿淅。

   这首诗就是前呼后应，第一句与第四句形形成了一个闭环，立意非常明确，抨击了网络文娱记者品德低下，为了一点小利益置职业操守和社会公德不顾，祸国误民，破坏了整个社会风气和环境，很有警示意义！

其五、文娱圈里“八骏”图（节选第一首）

   题记：《文娱圈里“八骏”图》组诗，是为描画时下文娱圈里的怪现象而作。所谓“八骏图”，本是中国的一幅名画,画面是八匹奔腾的骏马，给人以昂扬之气。诗人在这里提的八骏是加了引号的，即诗人归纳的时下文化娱乐圈的八种不肖形象，或娇嗔，或矫情，或虚狂，或卖弄，或奸淫，或拜金，或骄奢，或自鸣，各色人等，丑态百出。诗人专门解释：八首小诗只写现象不用标题，目的是让时下文娱圈“八骏”自己对号入座。

          (一)
长发披肩兰指伸，雌雄颠倒醋风熏。
自感虚名噪天下，无奈翻书不识丁。

   这首诗是典型的篇尾点题一一无奈翻书不识丁。这种现象在我们身边也非常多，明明胸无点墨，却偏偏要附庸风雅装大神。我们身边很多的写诗人多是如此，甚至搞不清诗为何物，却把自己看成了大学问家。好了，今天举例的这几首诗，也大体可看出许峰老师诗歌中的立意和诗学思想。期待读者朋友们再进一步发挥。

四、春节言春事
   今天讲的这三首诗，时间跨度比较长。《春节庙祭偶感》和《岁末农村见闻》选自《咏物悟道100首》，见133一135页。有邓三君老师的点评和朱学明老师的画配诗。从2019年羊城晚报出版社出版的时间来看，那么可以肯定，诗人这两首写春节的诗，可以推断出是在2019之前，因为出版诗集有一个较长的时间过程。《春节返粤列车上偶感》则是在2024年的正月初六，诗人在列车上偶尔得之的佳作，这首诗也是引爆诗坛第一波热潮的作品，阅读量几十万，留言数百条。此时，正是游子们纷纷启程或即将启程的特殊时期，诗人的诗，击中了很多游子的软肋。我们先来看诗：

其一、春节庙祭偶感
人头蜂拥三炷香，为求身家福无疆。
三拜九叩未必灵，虔诚当以善如常!

其二、岁末农村见闻
孤身只影立门旁，昏花老眼眺远方。
又是一年除夕到，唯盼儿孙早归乡！

其三、《春节返粤列车上偶感》
年年春节归心早，奔南走北如候鸟。
问君几多乡愁在？双鬓已雪情未了！
一一草就于甲辰年正月初六从湖北返回广东列车上
 

   
    网络上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话：“故乡容不了肉身，他乡容不了灵魂。”其实，现实的处境，可能更为严峻，“他乡也难容肉身”。笔者也是漂泊多年的打工人，背井离乡，日夜劳作，并没有带来多少财富，每年能勉强维持生计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特别是年龄上了五十之后的农民工，收入低且找工作异常艰难。找到了工作的也每天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就失业了。所以即使在春节，举国欢庆的传统佳节，对很多打工人来说，也不太敢请假回家。生怕过完年来后，岗位没了。这些情况以一些灵活就业人员或在物业公司打工的人最明显。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生存已占据了最大的要务，春节过年，真的不敢奢望！我身边就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也包括我，很多年没有回家过年了。不光是钱的压力，更有怕失业的担心。因为春节期间，有点实力的人早就做了规划。这些在年龄上不占优势的大叔大妈，是最容易被拿捏的，基本上已成了过年值班的“专业户”，美名其曰是多赚点钱，但其中的“道道”和心中的辛酸有谁懂！

   笔者也常常思考，怎么会成了这样。按常理，年龄越大，儿孙满堂，应该是越来越幸福才对。怎么反倒成了诗人笔下的这般情景！“孤身只影立门旁，昏花老眼眺远方。又是一年除夕到，唯盼儿孙早归乡！“这些朴素的天伦之乐，这些流传了几千年的美好愿望，竟在城市化的推进中变得如此艰难，不得不令人唏嘘。据传：2024年12月4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政府间委员会，将中国的春节列入了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五味杂陈，一个盛大的民族节日，也到了申遗的地步，令人感慨万千。许峰老师的诗句，是现实生活中的一面镜子，必将穿越时空，载入史册：
“年年春节归心早，奔南走北如候鸟。
问君几多乡愁在？双鬓已雪情未了！”     

下一章节，我们再讲！

  许峰，1957年3月30日出生于湖北省蕲春县檀林镇界岭村一个农民家庭，1974年高中毕业后当过小学民办教师、大队团支书、党支部副书记。1976年12月入伍到兰州军区，历任战士、连队文书、团宣传股战士报道员、营部书记，师、军、军区司令部新闻干事，其间在解放军报社学习，当见习编辑一年，随军赴云南老山前线轮战半年，是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新闻系首届毕业学员。1988年年底，调广州军区某集团军宣传处任新闻干事，1993年转业，历任广东省惠州市委组织部科员、副科长、科长，市委督查办主任、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兼督查办主任，市委副秘书长兼督查办主任。在部队18年从事新闻工作15年，自己独作和与人合作发表新闻、言论、诗歌、报告文学等作品1000余篇，其中110余篇获得兰州军区、广州军区和有关新闻媒体优秀作品奖。许峰的事迹曾以“我就是我”为题，被编入《军旅新闻方阵——全军优秀新闻干部风采录》一书，结集出版了《武都路133号》（报告文学集）、《留在绿色军营的记忆》（通讯集）、《许峰获奖新闻作品选》、诗集《咏物悟道100首》、诗集《中国百座名山题咏》、诗集《四季如歌》、诗论《许峰诗论》七本书。
 
作者简介：邹中海，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文艺批评家协会会员，广东作家联盟编委会主编，广东省写作学会许峰诗歌研究院院长。央视诗歌《致敬钟南山》的抒写者。有多篇、首诗文获奖、馆藏、选进教辅和翻译为英、日、韩等文字。(组稿：洪新爱 王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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