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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粒“黔粮仙”:被阳光吻过的时光
文/周军
端午的粽香还未漫过屋檐,我已被岁月揉皱的思念牵回普安故里。这些年忙于生计漂泊在外,总以为衣锦还乡方能慰藉双亲,总以为拼命努力耕耘方能对得住妻子和子女。如今,却在推开自以为是的幸福的刹那,被满室氤氲的饭香撞个满怀。
"开饭咯!"六岁稚子拖着绵软的童音,像团糯米糍般滚进书房。我合上电脑,楼梯在拖鞋足下轻吟,拐角处便撞见袅袅升腾的人间烟火气。新米的清香裹着蒸汽扑面而来,恍惚间竟分不清是记忆在发酵,还是时光在回甜。
捧起瓷碗的刹那,掌心忽然沁出温热。这米香不似寻常,倒像春日山涧漫过的鹅卵石,又似秋阳穿透越野的金黄稻浪。"老爹,这是何方仙米?"父亲正从厨房端来最后一碟小菜,围裙上还沾着霞光:"你车尾箱里翻出来的,小蓓说这叫'黔粮仙'。"我这才想起半月前盘州之行,邓总(邓文明)赠的那盒科技新米,一直在车里沉睡至今。
米粒入口的刹那,味蕾突然被施了魔法。玉米的甘甜、苦荞的清苦、薏仁的绵软在舌尖逐层绽放,恍若二十四种山魂水魄在齿间跳起圆舞曲。父亲蒸饭的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娴熟的手艺让每粒米都裹着父爱般的温润。看着父母鬓边新添的雪霜,突然想起幼时那顿刻骨铭心的"藤条炒肉"大餐。
那年我七岁,揣着空瘪的布袋站在村小门槛前。老师要二斤"拜师粮",可我家粮仓早已见了底。暮色里,我和妹妹守着将熄的煤火,把最后半碗玉米粒焙成美味的爆米花。当金黄的米花在铁锅里噼啪作响,像极了命运嘲弄的欢声。
父亲归家时,山月已爬上篱笆墙。他咳嗽着踏碎一地的清辉,却用佝偻的背脊为我挡住母亲的藤条。后来我才懂,那咳嗽是煤窑粉尘在肺叶里种下的病根,是五元血汗钱换来的岁月沧桑。而今满室的饭香里,我忽然看清了那些被饥饿雕刻的时光——父亲深夜归家的脚步,母亲灯下缝补的衣裳,还有灶膛里永远跳跃的满天星光。
"爸爸,我还要添饭!"儿子的欢呼惊醒了我的回忆。我望着碗中晶莹的米粒,突然读懂邓文学先生研发"黔粮仙"的深意:这哪里是复合米,分明是把二十四节气揉进了米芯,将父母恩情酿作醇香。科技让粗粝变得温润,却始终恪守着对土地的敬畏,就像父亲用布满老茧的手,把生活的苦涩都蒸腾成云朵般的饭香。
窗外的粽叶还在风中沙沙作响,我夹起一筷"黔粮仙",忽然尝到阳光的味道。那是父亲在煤窑里挖出的星光,是母亲在田埂上踩碎的露珠,是贵州黔地山水用千年时光酿就的甘甜。这顿迟到的端午饭,终于让我懂得:最珍贵的从来不是米价几何,而是炊烟升起时,永远有人为你守着的一锅人间烟火。
作家简介
周军,诗人,作家,诗评人,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责任编辑:张兆伟
值班总编:贺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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