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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冲及其《迷局》
作者:陈小玮
二十多年前的陕军东征,成为埋在田冲心中挥之不去的一个结。十七年前,他写了一部长篇小说,十七年后,这部小说终于出版。他的梦想是,成为陕军再东征中的一员。2014年12月13日,西安嘉汇汉唐书店,为陕西五位70后作家举办了最新长篇小说的首发式和签售会,吹响了文学陕军再东征的集结号。
二十一年前的“陕军东征”是无意中的一次巧遇,其轰动效应被评论界概括为“陕军东征”,而且都是专业作家;这次陕西省职工作家协会五名作家的集体亮相,当地媒体更多是借喻“陕军东征”的概念,最大的不同是,五个人都是业余作家,写作只是工作之余文学梦的坚守。
文学社的风光与被查
在一家位于高层住宅楼里的私人会馆性质的茶社里,田冲对记者讲述了他写《迷局》的前前后后。“爷爷是农村中的土秀才,张口就能根据现场情景编一段快板;父亲读过书,是乡村中有文化的人了,那时,村上识字的人不多,常要替村里的人写信。”父辈对田冲爱上写作有着潜移默化的作用。小学三年级,语文课有了作文。田冲的首篇作文就被当做范文,记得刚学完《故乡的杨梅树》,老师要求学生写一篇介绍家乡果树的作文。田冲按照课文的结构,写了《故乡的核桃树》,不仅结构相同,连字数都差不多。
“完全是一篇套作,但很多人不会呀,所以就被老师拿去当了范文。”田冲笑着说。他上的是复式教学班,这篇范文就扩大到四五年级。
“上中学时,曾组织过两个文学社,对我影响最大的是高中那个。”田冲回忆说。
田冲在商洛中学读的高中,商洛中学是商洛地区最好的中学。1988年,读高二的田冲,就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他和同学成立了文学社,任副社长。文学社有好几百成员,分布在全国各地。“因为发表过作品,写的东西校长会亲自改。”那时的田冲很风光。学校党委书记对文学社有成见。他觉得学生就该埋头刻苦读书,办文学社影响学习。“看看这些错别字,就你们这些人还想当作家?”学校党委书记拿着他们办的刊物不屑地说。在1989年那个特别的年份,临近高考时,公安局对文学社进行调查。文学社的骨干被叫到公安局作笔录。文学社成员交流的平台是一本期刊,打印的。团委书记很支持,还资助过经费。但得知被公安局调查时,对文学社的骨干私下说“别出卖我”。这件事对文学社骨干们的打击特别大。他们几个人发誓说,一定要做出点成就,不管考没考上大学。遭到学校的排斥,又恰好处在青春叛逆期,不在父母身边,住校,就任凭义气去做,当时憋着一股劲,就算不高考,也要弄成点事让老师们看看。还有过一种担心,被公安局叫去做笔录,高考政审中会不会有不利于自己的内容,对高考多少存有放弃的心态。平时在班上排前十的田冲,没有考上大学。他班上七八十个学生,考走了二十多个。
“现在想,如果当时学校处理这个事情,不是采用压制的办法,思想工作做得细致点,可能就不是这个结果。”田冲遗憾地说。陕西文学东征促发的心愿,复读三年后,1992年,田冲考上了陕西财经学院经贸系的委培生,专业是市场营销,学制是两年的大专。本来委培生的协议是,学费由政府出,学完会安排工作。交学费时,说让先自己垫,以后给报销。两年后,学费不仅没人报销,连工作也要自己找了。田冲回到商洛,在一家县级市的报纸—《商州报》任记者、编辑。
毕业那年,正是陕军东征在全国叫响的一年。陕军东征五个人中有两个是商洛人—贾平凹和京夫。几个文学社的骨干,又一次相聚在了一起。聊起陕军东征,个个热血沸腾,说“我们将来也写出自己的长篇,来个陕军再东征”。那阵子为了积聚实力,田冲大量地阅读文学名著。一天一本,代价是眼睛视力从1.5下降到0.6。1995年,田冲来到了西安,开始了在媒体的辗转。文学社的社长,虽然没有上大学,却在《延河》杂志培训部当主任。有了这层关系,田冲有机会接触到一些文学名家。还是在读大学时,田冲写了一篇一万多字的长文《贾平凹与商州》。为写这篇文章,走访了与贾平凹有关的人,采访的人多达十几个。
“在《山西青年》发了四个页码,标题上了封面导读,杂志封面上是贾平凹和解小东。”尽管是二十一年前的事,田冲说起来依然很兴奋。半个月的写作成果,分别寄给了《山西青年》和上海的《青年一代》,都是团委的刊物。先接到《山西青年》的用刊通知,那时候还是用信件通知,后接到《青年一代》的用刊通知。那时候不让一稿多投,田冲还专门给《青年一代》打电话说“不要采用”。“当时对上海的刊物不了解,自己觉得《山西青年》影响大,在学校就常常看。”田冲的这篇文章发出来后,商洛几家报纸还发了消息。两年后,在一次会议上,遇见了贾平凹。贾平凹对田冲说:“看过你写的文章。”
命途多舛的出版历程
2014年7月12日下午,在西安图书大厦,田冲携新出版的长篇小说《迷局》举行新书签售暨读者交流见面会活动。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方英文、王海,著名作家孙见喜、文化学者王即之等嘉宾到现场前来助阵。签售会一小时售书500多本,可谓是盛况空前。
为提升书的影响力,田冲找贾平凹给题写了书名。作为对年轻作者的支持,贾平凹不仅给题写了书名,还拿着“迷局”书名的题字和田冲合了影。《迷局》一书的封底,是陈忠实、肖云儒、高建群、方英文的联合推荐语。
1996年,在《延河》培训部的同学,拿出了首部长篇小说。
“记得看完同学书后的感觉是挺震撼的。”田冲说。
当初他们俩商定要约五个人集体出书,万一人家书都出来了,自己写不出来,搭不上车怎么办?田冲很着急。
有一天突然来了灵感,他花了一天时间写出了故事大纲,设了20个章节。晚上睡觉前又看了一遍,觉得还满意。
“那一晚上几乎睡不着。”田冲从一大早起来就趴在桌子上写。
20天时间,写了20万字,完成了16章。“虽然没有按提纲完成,但已经可以结束了。”田冲那20天,顿顿以方便面来应付肚子。写得白天晚上都分不清,拉灯要睡时,才发现天都亮了。
“写的时候,有一种使命感。”田冲当时在一家杂志社做广告业务,不用坐班,能够自由支配时间。
当时书名叫《曾经沧海》。找过出版社,人家都不愿意给一个没什么名气的青年出书。
2000年,《曾经沧海》在《百姓生活报》连载过十二期,后来又在《西安商报》连载了三个月。连载时,就有人打电话问:“哪儿能买到书?”得知还没出版时,又说,“出来后通知我。”有一个读者,因为出差,缺了一期,还专门打电话来找。2003年,书稿被南方一家大型权威出版社看中,出版社老总给田冲打来电话,准备签出版合同时,突如其来的非典,又一次打破了他的出书梦。
待“非典”过去,出版社积压待出版的好书已然成堆,书稿不得不重新排队,接受效益评估。
出版社有一个市场预测部,对列入出版计划的书稿,要进行市场预估,进不到前十的,只能是合作出版,要求作者包销两千册书。
“本来有一笔不菲的稿费拿,现在却得花钱买书。这之间的落差很难接受。”从心里抗拒合作出书的田冲,只能选择放弃。
2012年,田冲将电子版权先卖给了一家公司,还将语音版权卖给了另一家公司。
西安一家影视公司还根据小说内容改编了影视剧本,后因资金不到位未能开拍。
2013年,谈出版合同时,出版方其中之一的盛世新华文化传媒公司,想连电子版权、影视改编权一并收购,后来,因为电子版权已经卖出,就放弃了,影视改编权修改成如果公司卖出,双方五五分成。
在出版之前,有5家杂志、报刊连载时,就对书中的内容有过修改。出书时,田冲将《曾经沧海》的书名改成了《迷局》,对内容也做了最后的定稿修改。改动最大的是结尾,原来结局是男主人公秦风,和高媛媛重修旧好,后来觉得悲剧更有震撼力,就改成所有女人都离秦风而去。
著名评论家、学者肖云儒评价说:“《迷局》情节迷离、情事纠缠。但在情节和情事的深处,透出的是在急速变动的社会生活中拼搏的知识分子内心的困顿、迷茫和苦闷。正是这些流灌于作品深处的情绪,使小说有了认识社会、感受人生独到的深度。”
首版一万册,很快卖完,又再版五千册,但库存也只有一百来本。正在考虑出第三版。除实体书店有售外,淘宝也有售,范围已达港澳台等地。马悦然为《迷局》做广告之谜。在田冲的博客中,看到一张诺奖评委马悦然拿着《迷局》一书的照片。有人说马悦然在为《迷局》做广告。“有不少人认为这是PS出来的照片。”田冲笑着说。
田冲常常会向美国、泰国、瑞典、新西兰等国的华文报刊投稿。在给《北欧时报》投稿期间,与该报的总编兼社长成了忘年交。今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典礼,《西安晚报》的报道就是田冲用微信采访这位社长做的。
今年,西洽会时,这位社长来西安采访,田冲陪他拜访了贾平凹。他回瑞典后,将贾平凹的书以及田冲的《迷局》一并送给了马悦然,还特别拍了照片,寄给了田冲。
田冲就把这张照片放在了博客上。当然,心里也是有点小得意的。
出版方看到这张照片,在办新书签售会时就不顾田冲的反对,坚持在易拉宝海报的另一面用了这张照片。当时说服田冲的理由是,就在现场用一下。
作为一个年轻的作家,田冲觉得还是低调一些好,从心里是不愿意用这张照片去炒做的,但最终还是没拗过出版方。
后来,《西安晚报》在报道时,也用了这张照片,还做了半个版的报道,被一些网站转载,就更是广为人知了。于是,就有了众多的质疑声。
“照片是真的,但我也不想澄清什么,毕竟只是拿着书拍了一张照片,又没做什么评价。”田冲坦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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