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中国早报 >> 早报文学

我写我的父亲

编辑:卢开基 发布时间:2024/11/17 来源:三只眼传媒
分享到:

       《父亲放羊》在《三只眼传媒》率先发表后,我接连写了父亲赶车、种地、修路、引水、办广播、交公粮、戏迷父亲共8篇父亲系列文章,分别刊登于《中国畜牧兽医报》《小说快报》《山西农民报》《青年文学家》《西部散文选刊》《运城晚报》等报刊。原本打算写10篇,然后封笔写别的。有文友建议我出本父亲系列集,尚有《父亲开“四轮”》《父亲“惹祸”》两篇开了个头,因故搁置,尚未如愿。

640.jpg

我的父亲

       我有参军经历,且有乡镇机关工作感悟和长达30年的辅警生涯。我出生于山区农村,对家乡怀有深厚的情感,对农村生活有着深切的感受。居住地与一大型军工企业相邻,因而也有工厂生活体验。农村、校园、部队、警营,有太多可写的。对爱好文学写作者而言,丰厚的人生阅历或许也是笔价值不菲的隐形财富。我之所以写我的父亲,固然是受感恩思念之情的驱动,关键在于他值得书写。父亲虽是农民,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人格魅力。缅怀父亲的一生,重温有关父亲的记忆,追寻父亲足迹,传承精神血脉,我乐此不疲,执着所为。

       也许有人会问,你父亲果真如你所写的那般好吗?我只能说文中所写并无虚言,是真情的流露,真实的记述。父亲也是凡人,并非完美无瑕。在我眼中,缺点不仅有,而且还不少。古语云:子不言父过。为释疑,我就大不敬抖落抖落。

       细心之人或许察觉,我在之前的文章里曾隐约提及,父亲生性执拗倔强,认定的事,很难改变。本位思想在他身上表现尤为突出,当队长时,村上想要抽调人和畜力,往往遭到他的抵制。

640 (1).jpg

       他有时出于私心,也犯糊涂,秉持“长子不离门”的旧规,反对我参军。当时,我们村坚持“以粮为纲,全面发展”,依托工厂从事劳务运输,劳动工值较周围村高。我若不当兵走,家里多个壮劳力,每年少说分红几百元。在那个年代,这极具诱惑,而当兵只是尽义务。二弟悄悄验上兵后,带兵的连长喜欢、看好他,多次“家访"做工作。父亲被眼前利益迷了心智,死活不让二弟走。二弟负责村上种植蔬菜供应工厂,被一厂领导相中,有意将女儿许配,并允诺给安排工作。姑娘模样俊俏,讨人喜欢,村上人都说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父亲却坚决不答应,理由是担心将二弟“拐跑”,从而改变了二弟的人生走向。

       常言道:儿女小的时候,宁要讨饭的娘,不要为官的爹。每当母亲为护我们遭父亲训斥,我尽管无可奈何,无力干预,却在心里站队母亲一边,阵营分明,俨然“两派”。作为父亲,严厉过头,关爱不够,甚至有些霸道,不讲理、不通人情。兄妹五人中,我是挨他打骂最多的。我从小惧怕他,不知何为父爱,一度对他的严厉管束心生怨恨。

640 (2).jpg

       说来也怪,伴随年龄增长,我方理解父亲的用心良苦,儿时对他的记恨悄然消散,反倒平添了更多的好感和敬重。正是父亲的严厉,使得他的可贵品质于我身上得以承继延续,而他的性格缺陷也鞭策我自励警醒。

       在人生的长河中,父亲如同高耸的山,既威严又深沉,透过他那不苟言笑的面孔和滿含深情的眼睛,尽显父亲无私的大爱。

       父爱如山。父亲的品行,如同一粒种子,在我心中生根发芽,激励我传承他的基因,汲取精神力量,以知促行,知行合一,砥砺前行。

       即使有如此多的不是,也难以抹去他令人称道的“闪光点”。我常暗自思索,父亲真是个怪人,他异于常人的行为,令人难以理解,让人捉摸不透。他生性争强好胜不服人,无论干啥都要生点出奇的新花样,都要“露一手"盖人一头。为此,我写了他放羊、赶车、唱戏、办广播。

640 (3).jpg

       父亲出生寒门,命运多舛,未及记事,父母相继离世,幸得大伯父将其带在身旁。为了保住他这棵单根独苗,不使三弟断后,自己亲生孩子饿死两个。一次开荒时,从山上滾落下一大石头,眼看就要砸到地头玩耍的父亲。情急之下,老人家挺身阻挡,感染破伤风,因此殁了性命。为了活下去,还没犁拐高的父亲就给人扛长工。好在后被祖父收养,走上革命道路,站岗放哨,侦察敌情,传递情报,历经生死,是党将他从死亡边缘拯救回来,是艰苦的烽火岁月把他锻造成钢。旧社会饱尝饥饿的父亲,深知粮食和土地的珍贵。作为农民,他热爱劳动,关心集体,各种农活都能熟练操作,又快又好,令人折服。他注重总结经验、勇于探索创新,无论干啥都要做到最好,敢为人先的精神;精细整地、筑坝引水、义务修路、交售公粮的身影,一一汇聚我的笔端。

       父亲一向勤劳,特能吃苦,直至去世,都没停干活。父亲最后一次到我家,已重病袭身,明显消瘦,显得十分疲惫憔悴。他看到院里堆积的山楂树枝,默不作声地拿斧头劈起来,而后码放整齐。不曾想未及一月,他竟离我而去。每当谈及此事,我心里特难受。妻子总宽慰我:“他老人家是给咱留念想哩……”十多年过去,迄今我仍常做这样的梦,梦中他手持斧头劈柴,我走近身旁劝他:“活动活动行,千万莫太累。”父亲低头不语,只管不停地劈。梦醒后,我泪眼朦胧,再无睡意,方才有了一篇篇记述父亲的文章。

640 (4).jpg

       父亲于2008年去世。头年清明上坟时,他的身体已每况愈下,大不如前,可他执意要去,在坟前给我们兄弟几个逐一讲述过世的长辈,神情肃穆,眼眶中滚落平日从不示人的泪珠。他长叹一声对我说:“我恐怕是最后一次来了,往后就由你领着上了。”我听闻一阵心酸,没曾想竟被他言中,来年父亲真的走了。2008年农历八月初一,父亲病情加重。此前先后在当地一家军工企业职工医院、绛县人民医院、东镇九五医院、五四一总医院接受诊治。这次我请来附近的几位医生,他们俱称病情不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和二弟商量后,加了一张床,守候他身边。二弟胆小照看白天,我值守夜晚,自家老人,未曾有半点害怕。

       八月十二早晨八点,已两日未曾开口的父亲,或许知晓大限将至,用微弱的声音对我说:“会儿(我乳名),我去不了啦。”言罢,便紧闭了双眼。父亲走得极为安祥,我兄弟四人都守候身旁。人们常言:男人难得八。父亲于2008年农历八月十二早晨八时离世,享年78岁,在家中度过中秋节,于八月十八举行葬礼,得以入土为安。

640 (5).jpg

我的父亲

       父亲平生节俭,不讲究吃穿,生前唯独向我表达一个意愿:“活着一卷好铺盖,死后一口好棺材。”趁父亲在世,能亲眼看到,我为他置备了5寸厚的当地柏木寿材。

       寿木落成,我却从此添了块心病:当时乡村道路还没硬化,雨天泥泞不堪,难以移步;坟地远在南坡,倘若下雨,上千斤的棺木如何抬得上去?所幸天气尚好,一切顺遂,我心头的愁绪终归平复。下葬后的第二天,院里刚收拾利索,下起了雨。莫非是老天为父亲的离去悲伤落泪?莫非是降雨为父亲归天洒扫路途?

       父亲去世后,每逢节气,无论多忙,我都会去坟地祭奠。跪下为他斟上杯酒、点上支烟,陪他说会话,泪水不由地夺眶而出,父亲啊!您将长留我的心底和文章里,愿您在天国安宁!

640 (6).jpg

作者简介

       尤生荣,笔名赤浪,山西省绛县人,生于1952年,高中文化,中共党员,退伍军人,在省内外多家报刊发表作品100余篇,累积近20万字。现为绛县作协理事、《三只眼传媒》编委、山西省运城市作协会员、《青年文学家》杂志社理事。

责任编辑:卢开基   审核:邱天


在线咨询
QQ:1030896568
新闻爆料
huaxiazaobao@126.com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