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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聪儿《“他匍匐的身子快要与土地融为一体” ——苏龙诗歌小评》

编辑:李兴 发布时间:2021/11/15 来源:中国早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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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匍匐的身子快要与土地融为一体” 

——苏龙诗歌小评

作者:刘聪儿



朴素的情感、深邃的文笔以及胸怀苍生的悲悯是苏龙一贯的风格。正如评论家所说:“他是人民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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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鸡警官诗人苏龙


一、“也让我的笔能有更多泥土的芳香”——苏龙生平

苏龙出生在甘肃华亭一个叫雷家沟的村庄。那时候物质比较匮乏,但这并没有影响苏龙的努力与成长。他的同村好友马路明,长他几岁,两人时常互换书本来看。通过马路明的影响,苏龙认识了一个名叫“诗歌”的世界,并深深地迷恋上了这个世界。后来,他和马路明都成为了当地很有名气的诗人。由于阅读了大量的诗歌及文学著作,苏龙在高中时期就已经展现出了他的才气。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处女作《亲情》发表在了《平凉日报》上面。这对于正处于少年时的苏龙来说,无异于一次有力的鼓舞,这次投稿的成功不仅促使他不断地在诗歌这块园地里耕耘,而且也给他带来了收获与喜悦。对知识的渴望促使年轻的苏龙愈发刻苦学习,在他的学习生涯中对中外作品都有大量涉猎。多年的外乡生活并没有使苏龙远离自己的家乡,官食俸禄也没能使他忘记身处底层的人民。这些朴素而真挚的情怀,不仅表现在他的实际工作中,更表现在他的诗歌中。他犹如杜甫一样,忘我地书写着底层人民的苦难,用他的诗歌提醒着世人们胸怀苍生的责任与担当。

在苏龙的诗歌中,深刻地继承了中国古典诗歌的母题传统,中国古典诗歌中对底层人民的书写与歌颂、游子思乡的情感、生离死别的感情抒发都在他的诗歌中深深地体现了。

二、“给这苍茫的尘世一点温暖”——对底层苦难的悲悯

“只要爬上脚手架,我常常会把这里当作我家,工友,砖头,水泥,钢筋,铁锨仿佛。就是我的男人,儿子,牛羊,蔬菜,农具。而在夜里,当我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工棚那无边的黑像一群虫子,咬的我不能入睡’,当她说这些的时候,我感觉一群虫子,正在我身上悄无声息的咬着”

苏龙从小长于农村,生活在底层的他能够体会到别人的辛酸与苦难,更是把这种辛酸与苦难化为他不断努力向上的前进动力,这份情怀同样也是支撑着他书写诗歌的不懈动力。上面的片段选自他的诗歌《脚手架上的女人》,在工地上从事着危险工种的普通女人,用简单的语言不动声色地诉说着她的心酸,尽管这个脚手架上的女人并未意识到她的悲苦,然而诗人苏龙已经如坐针毡:“当她说这些的时候,我感觉一群虫子,正在我身上悄无声息的咬着。”

因为底层人民的苦难就是他的苦难,底层人民在受苦,然而我却悠哉悠哉地食国家俸禄,这是多么不公平啊!这该是多么苦难啊!不得不说,苏龙的心是与杜甫的心相通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是杜甫的心声,这也是苏龙的心声!在苏龙的诗歌中,少有意象的渲染,而更多质朴的描述,这些描述,大多都是对底层人民苦难的同情。苏龙喜欢把底层人民作为他讴歌与同情的对象,比如因矿难而死的25名矿工、农村的妇人、装空调的老师傅、失去亲人的孩子与女人。苏龙都为他们深深地唱出了赞歌,把他们奉为英雄。实际上,这些普通的底层人民劳动群众,就是宝鸡的英雄,黄土高原上的英雄,祖国的英雄!

“我不说惨不忍睹的死亡场面

不说救援现场如何扣人心弦

也不说父母官如何第一时间赶赴一线

更不说25位农民工兄弟死后

用命换来的几万元

我只想说,从此____

25位父母失去了儿子

25位女人失去了丈夫

25个孩子失去了父亲

25个家失去了一个男人”

苏龙是一个有着底层情怀、心兼苍生的人,他的内心,丰富而细腻,感性而温柔,或许认识苏龙的人会说这与他的外貌不搭啊!但是,莽夫也有柔情,男儿也有轻弹泪。苏龙,心怀苍生的苏龙,把他的柔情,都给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三、“而我的父亲远在千里之外的乡下”——思乡的苦痛

游子思乡也是苏龙经常表达的主题。在《身份》一诗中,他说:“在外省,我常常给人说我是甘肃人,在甘肃,我常常给人说我是平凉人,在平凉,我常常给人说我是华亭人。在华亭,我常常给人说我是河西乡人而在河西,我常常给人说,我是杨庄村雷家沟人。一个人一生有几个故乡,一个人一生有几次流浪”。

这首诗隐约透露出他对故乡的深深的怀念,或许,肉身可以回到故乡,然而,心灵是否能抵达故乡的彼岸?故乡,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熟悉是因为那就是生养自己的地方,陌生则是因为游子早已难以回家。古代人时常外出游学,有“笑问客从何处来”的遗憾与惆怅,现代人的这种情绪又何尝不是呢?但是,尽管身在异乡,苏龙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故乡辛劳的父老乡亲,他在诗歌《一朵白云从我头上飘过》中写道:

“此刻,我在城市,羊在天边
平原上,一株麦子抱着另一株麦子说话
一把明晃晃的镰刀站在墙角,准备又一次出发
而我的父亲远在千里之外的乡下
一朵白云从我头顶飘过
他一会和小花狗玩耍,一会跳进水里捉起了迷藏
我知道,在乡下,有一个人正在烧火,准备收麦的干粮
一株飘起的炊烟,细小、缓慢,多么像他日渐孤单的晚年
白上衣,绿裤子,南风吹黄甜杏子
南风把麦子吹绿,南风把麦子吹黄
南风在一个麦收的夏天把姐姐吹去了天堂
一朵白云飘过,天空金黄,大地无限
你长长的辫子藏着小小的闪电”

这首诗歌让我想起罗中立的油画《父亲》,不同的是,罗中立的父亲虽然满脸沧桑,但是脸上挂着自足的笑容。然而,苏龙的“父亲”却只是满眼的孤独。这份孤独,有着时代的原因,城市化的进程加速年青人离开了故土、背井离乡,而留守家中的老人和小孩,却备尝孤独贫穷的滋味。苏龙的这首《一朵白云从头上飘过》,深刻地体现了留守老人及儿童的这种无依的情绪。其实,这也是苏龙思乡的极致表达。

四、“在这世间,我不能只爱你一个人”——其他情绪的些微流露

苏龙的诗歌中偶尔也会流露出暧昧不明的情绪,但总体依然是积极向上、充满活力的,比如诗歌《取暖》:

“我们相互取暖吧

左手捂住右手

右手捂住左手

小小的手心

抱团也能取暖

小小的灯盏

也能把黑驱散

像一对即将被拆散的夫妻

我们的委屈,春风会替我们说出

我们的忧伤,春风会替我们写出”

它表达的是人们共同的在面对寒冷与黑暗的心情,同样也表达了惺惺相惜、互相舔舐伤口的真诚与温暖。这篇诗歌,虽然语调有点悲凉,但是仍不免充满了对未来与光明的乐观心情。另外,关于爱情,苏龙也有自己的见解,在诗歌《说话》中:

“我只能读着这些发旧的信件和你说话

一行行清秀的字迹,花瓣一样散落在我眼前

像白昼带走了太阳

像黑夜带走了月亮

时光的那头,再也没人将我轻声呼唤

蜜蜂牌洗头膏的味道不再闻过

床单,枕头不再有茉莉花香的味道

每周日下午

再也听不到邮差在小楼下大喊:

苏龙:有你xx来的信件”

这首诗歌清新自然,平白如话,却令人感到感动,因为它是对爱情的自然描摹,活脱脱如痴情汉子的独白。

在诗歌《我不能只爱你一个人》中,却是另外一番表达,或许是因为价值观与理想追求的冲突,苏龙直抒胸臆,说出了自己的理想观念,道出了自己与所爱女子的不同与差距,使人感觉真实而又生动。特别是苏龙诉说的自己拒绝爱情的理由,则更像是苏龙内心的自画像:

“你要原谅我的自私,朵玛

在这世间,我不能只爱你一个人

那个老眼昏花,一把屎一把尿

把我拉扯大的老母亲,我要去爱

那个脾气倔强,一辈子只懂得犁地、

侍候庄稼的瘦小老头,我要去爱

那个早年随母亲改嫁来我家

而今已离开我十多年的姐姐,我要去爱

那个和我同桌,18岁去河南打工

溺死水塘的小学同学杨振山,我要去爱

那个远嫁新疆,经常遭丈夫毒打的

我的表姐彩秀,我要去爱

还有那些失散的兄弟、孤独的姐妹

暮年的父辈,我都要去爱

我还要去爱田野一颗颗麦子、一株株玉米和土豆

甚至还要爱这世上的灾难,爱这灾难中的人群

但是朵玛,今天你要原谅我的自私

在这世间

我不能只爱你一个人

尽管我的爱很小、很小…”

在苏龙的世界里,爱情不仅仅是风花雪月,更是理想信念的契合一致,这可能是苏龙对爱情的信仰。

对孩子的爱与教育,苏龙同样也有表达,如诗歌《秘密》:

“最甜的是糖、最苦的是药、最圆的是妈妈的眼睛

最红的是幼儿园的红旗、最好玩的是毛绒玩具、最坏的人是砍树的光头强,

最害怕的是大灰狼和爸爸妈妈生气、最快乐的是躺在妈妈怀里听着故事

孩子,这是你来到这个世界幸福的秘密

孩子,这是你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记忆

孩子,孩子

这也是爸爸妈妈的秘密

我们不能说,不能这么早就告诉你这些秘密

不能这么早就给你揭开生活的谜底”

这首诗歌也同样真挚感人,情调委婉,充满柔情。这是苏龙的教育观,也更是苏龙对孩子的爱。

五、“星星在天空集体诵经”——展望

诗人苏龙正值壮年,成长空间依然非常之大。对于书写人民的诗人,对于人民的苦难充满深刻同情的诗人,苏龙是深情的。但是如果只沉浸于同情与悲悯,只是一个诗人的基础。或许诗人最重要的不是批判,而是充满希望地去找寻与追求。读者可能更希望看见一个蜕变的苏龙、创新的苏龙、“成熟”的苏龙。苏龙生命的一部分是诗歌,正如人民的一部分是苏龙。

 

作者简介:

     刘聪儿,甘肃华亭人,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古代文学硕士研究生,现在陕西省宝鸡市文化艺术单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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