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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亲梁散文︱淡淡的胜负心
谭亲梁
宋代苏东坡不仅是大文豪,而且是著名的围棋爱好者,更是快乐围棋的首倡者,他下棋几十年,并作了许多围棋诗,我对其中一首《观棋》诗特别喜爱。
“五老峰前,白鹤遗址。长松荫庭,风日晴美。我时独游,不逢一士。谁欤棋者,户外屦二。不闻人声,时闻落子。纹枰坐对,谁究此味。空钩意钓,岂在鲂鲤。小儿近道,剥啄信指。胜固欣然,败亦可喜。优哉游哉,聊复尔耳。”
这是典型的快乐围棋,与好友对弈几局,自己赢了欣然,输了也欢喜。我虽然很佩服也很相信苏东坡先生的至高境界,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点怀疑,心想:赢了棋自然高兴,可输了怎么也欢喜呢?总之我是一介凡夫,对围棋输赢的理解或境界是远远不够的。
娄底城区、涟源城区都有棋院、棋馆,每天均有许多围棋爱好者聚在一起下棋,或看棋,或闲聊,下棋的绝大多数要下一点彩,少则五十、一百元,多则数百元。我和涟源棋友增桂、卫渠、国健,娄底棋友新辉、孟伟是少数从来不下彩棋的几位。也许这也是一种境界,下围棋即使未下彩也能找到乐趣,那种乐趣就是淡淡的胜负心。
我和增桂兄交友近四十年,下棋亦近四十年,俩人从未下过彩棋,但五年前我们仍有较强的胜负心,谁也不服谁。那时我们每天都要对弈四五局,于是就相约来个四百局番棋大战,输赢相品后,由输方对净输局数向胜方打书面欠条。四个月不到,我们的四百局棋就完成了。我状态很好,其战绩是:我赢了269局,增桂兄赢了131局,我们的胜率为:67%比33%,增桂兄规规矩矩向我打了一张“欠棋138盘”的欠条。也许这是世界上唯一一张与围棋有关却与金钱无关的书面欠条。
宋代围棋爱好者吴澄诗云:“一片机心要胜伊,两家敌手肯饶谁?”宋代围棋爱好者邵雍诗云:“未去交战意,难忘胜负心。”唐代围棋爱好者李从谦诗云:“相对终无语,争先各有心。”三首诗说明,三位诗人均有很强的胜负心,都想赢棋。
“五十而知天命”,圣人孔子此言一点也不假,我年过五十后,对围棋的胜负心慢慢淡了些。尤其是近两年,我年过五十五后,似乎越来越懂得东坡先生的围棋诗句:“胜固欣然,败亦可喜”,当然也许是似懂非懂。
我现在有淡淡的胜负心,也很喜爱这种感觉,因为只有保持这种淡淡的胜负心,才能尽情享受围棋对弈过程并固守对木狐的喜爱。棋局结束后,就不要再纠结输赢,应尽快忘记。
在保持淡淡的胜负心方面,古代棋人诗人的境界确实很高。如:宋人胡布说:“胜负意俱忘,旁观奚足讶”;宋人艾性夫说:“推枰一笑拍阑干,满袖松风凉泼泼”;“不多不少饭一龠,无败无成棋半枰”;“一枰白黑都收去,试问亏成在何处?”
哲人说,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此言很有道理。若棋人对围棋完全没了胜负心,这相当于人的与世无争,然而身处复杂的社会,与世无争就是消极避世,并不可取,况且你不争但他人会争,他人步步进逼,自己处处被动。因此身处尘世保持淡淡的胜负心是必要的,可让自己不至于吃亏,或者说吃点小亏无妨,但不能吃大亏。
那么人生能否完全忘记胜负心、什么时候才可以完全忘记胜负心呢?我认为完全忘记胜负心是可以的,但必须是自己老了而子孙强大之时,或自己虽未老但强大如水之时。老子《道德经》有言:“水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水之所以能如此,是因为水乃生命之源,强大到令万物恐怖。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围棋既是华夏国粹和文化载体,又是高雅爱好和竞技项目,不仅可让人快乐,而且能让人长寿。然而对弈必有输赢,完全忘记胜负心是不必要的,保持淡淡的胜负心很好。(写于2025年6月5日)
值班总编辑:贺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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