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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刚振《柿糠炒面》《轰隆大白雨小》
作者:周刚振
顾名思义,柿糠炒面是由软了的柿子与炒焦的麦糠、谷糠、绿豆皮、红薯根根等搅拌均匀,然后晒干用石磨磨成面粉,即能直接食用的一种吃食。
那时,稍微有一点点办法的人家,再抄上几升苞谷或几斤黄豆,拌在柿糠中一起磨,在当时就算很奢侈了。每次用石磨磨炒面时,贪吃的我就不停地用手捏糠皮中的豆子吃,所以,那时我最爱跟着牛转圈圈。
还有一种炒面是用纯粮食做的,算是炒面中的极品了。把大麦放在锅里炒熟,然后凉冷再用石磨去磨成面粉,吃起来柔软而味道香甜,十分可口。即使到了今天,也有人弄上几升大麦去做炒面吃,可钢磨磨出的炒面总是没石磨磨出的香,咋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来。
村中间住的三叔,小时候上学回来肚子饥,便背着大人偷偷地舀了一大碗炒面去拌,蹴到没人处吃光了,又喝了一碗凉开水上学去了。我那独眼奶奶晌午做饭时揭开面瓮盖一看傻了眼,这崽娃子哪里吃的是大麦炒面啊,明明是偷吃了我一大碗生生红薯面,这下把烂子闯下了,需把娃的碎命要了,就算要不了也要肚子疼个半死。正发怵间,三叔蹦蹦跳跳地回来了,一进门,就嚷道:“今早上才算吃饱了,到现在肚子还没饥呢!”“娃啊,你把妈的魂都吓跑了,你吃的是生生红薯面啊,我只说怕你叫肚子疼死了。”“没事,管它啥面呢,跟大麦一样,好着哩,好着哩!”三叔还是一脸的顽皮样。
柿子炒面的做法其实也很简单。用捣碎而炒过的红薯根根、绿豆皮、谷糠和柿子搅拌,再加入炒熟的苞谷或豆子,那磨出的面就很好吃了,沙沙地、甜甜地,还算可口,苦汉人早上美美地拌上一老碗柿炒面,耐饥,要不,那几碗稀溜溜两泡尿就尿光了,咋能挨到晌午呢?就是这柿子炒面,也陪伴着我们度过了上学时代,因有了它,我们才不会整天饿着肚子。那时的学生娃子,人人口袋里装着一个小瓶子,饿了,拧开瓶子盖往手心里倒点炒面,捂在嘴上便吃,有时不小心,一出气,还被吃呛口了。
最差的要算纯麦糠柿子炒面了,里面什么粮食也没有,唯有麦糠和柿子两样,吃在肚子里难以排除,娃娃们若是吃了这样的炒面,拉屎时老喊肛门疼,就是拉不下,哭得死去活来。
唉!那年月,苦得实在没法说的年代啊。90后的娃们看了我的文章,打死也不肯相信,还说我们这些大人尽是乱管子呢!哪有你们说的那么苦,娃拉不下屎咋不给多吃些油呢,我说如今的娃们,你们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那年代一家人一年到头才能吃几斤油,炒辣子面时取下挂在墙上的油瓶(其实就是现在的酒瓶)在漆勺子里倒上一点点油,然后伸进灶膛里拉风箱烧,等油焦了拿出来放辣面,因油少,辣面老是干,于是便取来酸菜盆子往勺里倒些菜汤拌之,这就是过去人们吃的油辣子!孩子们听到这里,面面相觑,一脸的不知所措的样子。
哦,别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苦难岁月!
哦,别了,那些魂牵梦绕的儿时时光!
轰隆大白雨小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夏收季节。
我和父亲挥舞着镰刀,一片又一片熟透着的麦子纷纷倒在身后。正午的阳光送来一股股热浪,不时扑打着我,此刻我的整个头颅被烫得胀大起来,口也张得大大的一个劲喘息。我想:要是天空有一片云遮会儿该多好呀,哪怕就只遮一小会儿也行,可当我抬头望天,刺目的阳光射得我两眼直冒金星,碧空万里,无指望呀!
我无奈用舌尖舔舔干裂的唇,猫下腰继续割起麦来,一片片麦子又纷纷躺倒在脚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前冒火的麦田倏地暗了下来。仰头望天,才见天空已是乌云翻滚。随即,“轰隆隆!——”一声紧似一声的炸雷在头顶轰鸣,风也猛刮起来,此刻整个天宇已是一片惊天动地的呼啸声。
“大雨怕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割的麦能收完吗?”我问父亲。
“我看今天这雨只会洒湿地皮皮,父亲说。”
“为什么?”
“轰隆越大,白雨越小。”尽管父亲是这样说的,可两手还是没停一刻地忙着捆麦子,我也在忙乎地向一边运着。
就这样又是刮风闪电又是响雷热闹了好一阵,果真天空只斜斜地飘下一阵亮亮的雨滴,最终连地皮皮也没洒湿就云散日出了。
“父亲真神。”我看着地里还没捆完的麦子说。
“不是我能预测到,轰隆越大,白雨越小,这可是古人通过实践总结出的经验呀,孩子,你现在或许不懂,等长大了,就会明白其道理的。”父亲说这话时显得很兴奋。
后来,当我真的长大从学校步入社会,才真正明白了那年父亲说的话的深刻道理。我对工作中那些往往只讲大话、空话和假话,自己不愿去做事而又指手划脚地嫌别人把事没做好的人,他们岂不也是轰隆大白雨小么。
作者简介:
周刚振,男,陕西商州人,中国乡土诗人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有作品在《延河》《三秦都市报》《商洛日报》《中国诗乡》《诗友》《乡土诗人》等三十余家报刊发表,著有诗文集《岁月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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