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谭 文 革

 《周易》中有个井卦，其大意为君王观此卦象，取法于井水以养人，从而鼓励百姓辛勤劳动，休养生息，互相帮助，睦邻友好。

 古籍《玉篇》云：“穿地取水，伯益造之，因井为市也。师古曰：市，交易之处；井，井汲之所，因井成市，故名。”井和市总是连在一起的，集市的人多，人必须喝水，故必须有水井。

 江南湘中的古镇蓝田也如此。蓝田镇从宋代开始为市，不仅有清澈的涟水河，而且有多口水井。自宋代保持到今天，那样的水井是名副其实的古井。

 我从小就熟悉的是蓝溪桥旁边的两口古井。小时候我常陪母亲上街，去得最多的地方是蓝溪桥。蓝溪桥是涟水河上的一座古桥，始建于宋代，附近是古镇蓝田的文化中心和西南区的商业中心，桥南有电影院，桥北有文化馆和图书馆。

 我每次上街都要去蓝溪桥逛逛，去看看琳琅满目的商店，去看看南来北往的人。蓝溪桥的面很有名，也很好吃，但那是一种奢望，常常可望而不可得，因为那时家贫，我兜里没钱，即使有一点，也是要办正事的，不敢乱花。

 当然，小时候当我有很不错的表现时，母亲偶尔会奖励我一碗蓝溪桥的面，因而蓝溪桥的面我总算呷过了几回，知道其味道之鲜美。

 走到蓝溪桥上，可看到涟水河上游三十四米处有两口水井，一口在北岸，一口在河中，北岸的井离河岸较近。小时候上街，母亲常会问我是否口渴？若渴了，就会带我去北岸的水井喝几口井水。

 那时自然环境好，涟水河没有污染，河水可以烧茶做饭，蓝溪桥旁的井水更是可以直接饮用。

 有免费的井水喝，渴了我焉能不喝呢？每上三次街，大概有两次我是要去喝几口井水的。至今已有四十多年了，我的记忆是那样深刻，只因水是生命之源，而井又是饮水之源。

 我每次喝井水，去的都是北岸的水井，因此我对北岸的水井很熟悉，对河中靠近南岸的水井只是望见而已。北岸的水井有多大多深呢？具体我说不上来，井口是个长方形，长近2米，宽1米多，深近2米，井水清澈，冬暖夏凉。

 确切地说，北岸的水井就在河边。古人用形状规则的青石块将水井砌好，将井水与河水及其它三面严密隔开，以保持井水的洁净。饮用井水不知多少回了，我从未闹过肚子。

 昨天下午，我散步去蓝溪桥。这几天连续下雨，涟水河已涨水了，水很浑浊。伫立于古桥上，我又看到了那两口熟悉的古井，我突然好奇，那井水是清澈还是浑浊了呢？

 我饶有兴趣地走到北岸的古井旁。古井的水仍是清澈的，没有半点的浑浊，井底还不时地往上鼓气泡，说明这水井的水量依然较大，井水不断涌出。此时，“清洁”一词我已不敢再用，因为我估计这古井的水恐怕不能直接喝了。

 “正是辘轳金井，满砌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这是清代著名词人纳兰性德的几句词，词人儿女情长，心事重重。

 我年过天命了，虽久处基层，但也称得上事业有成，有了一点成熟感。昨日又见古井，我没有任何心事，却平添了许多回忆。在我的记忆中，古镇的蓝溪桥是热闹的繁荣的，蓝溪桥旁的古井是清澈的甘甜的。

（2020年5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