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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父亲
作者/段汉中
10月24日,是父亲逝世三周年纪念日。三年来,父亲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不在眼前浮现,很多场景已然凝固成永恒的画面,不看则已,一看泪流满面。
(一)
1985年,我苦读五年高中,终于考上了大学。
接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清早,53岁的父亲挑着满满一担谷子,步行十里路,到粮站卖了公粮,为我办好了户口迁移手续。几天后,又步行三十里到县城,为我置办了皮箱、被褥、脸盆等一应日用品。这一切,换成今天的父母,出于锻炼孩子的苦心,也许就让孩子自己去办了。但在当时的父亲眼里,我能考上大学,就很争气让他很有面子了,为父的辛苦点又算得了什么?
开学那天,父亲又是不由分说,执意送我去学校报到。我们凌晨四点出门,先是坐渡船过资江,而后步行五六里山路赶到火车站。一路上,父亲挑着行李,健步如飞。我空空两手,倒要小跑才跟得上父亲的步伐。
学校离老家将近一百公里,以当年的条件,一天来回是很难的。父亲就在我们宿舍住了一晚。我和父亲挤在一张单人床上,新奇、兴奋和些许别扭,让我辗转难眠,但父亲躺下不久就发出了很是雄壮的鼾声。
我知道,这是劳累一天后才有的畅快鼾声,也是心中石头落地后才有的如释重负!
三十六年过去,那一夜我想了什么,第二天父亲是怎么回去的,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唯有父亲的鼾声,余音犹在;紧挨父亲感受到的温暖,热度依然。
(二)
父亲从工厂退休后,先是回老家生活了几年。重操了许多旧业:做篾活、种田、养猪。后又回到工厂,独居,直到去世。
我似乎对晚年的父亲毫无办法。接来一起住,没工夫陪他。不接来,让他一个人住在工厂,总是牵牵挂挂。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时不时回去看看。
父亲住的生活区有个公园。老人们每天都要去那里活动筋骨。父亲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坐,而且“习惯”坐在最靠近马路的石墩上。
每次开车回去,快到公园了,我会自觉放慢车速。见父亲坐在石墩上,我就把车窗玻璃摇下来。但大多时候,总是父亲先看到我的车,没等我摇下车窗玻璃,他已经站起身,很惊喜地走近车前,确认是我后,快步走在前头,去给我开门。至今我都没想清楚,父亲是什么时候记住我的车牌号码,以及车的颜色、款式的?
有时候,我没有事先告诉父亲我们要回去看他,恰好他又去附近散步了。我们就在家门口等。我知道,父亲很快就会回家的。果然,不到半个小时,父亲就出现在屋端头。见到我们,先是惊讶,再是惊喜,嘴角不由自主地溢出了笑。这时候,父亲会加快步伐,一边掏钥匙,一边责怪我们事先电话也不打一个。
只要看到父亲走路快如风的样子,我的心就踏实了。而他边走边掏钥匙的那份欣喜,深深刻进了我脑海,这辈子是忘不掉了的。
(三)
晚年的父亲没有得过不治之症,但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是有的,每年总要在工厂医院住三两次院。有一回,工厂医院疗着疗着,竟然下了病危通知书。我大惊失色,火速赶回,连夜将父亲接到我所在城市的中心医院。
我的出现,上级医院高明些的医术,多重利好叠加,第二天,父亲就满脸红润、一点也不危险了。在工厂住院,父亲每次都嚷嚷着要早点出院。住在中心医院,天天有我陪着,他老人家不吱声了。直到第七天,他在医生那里确认可以出院了才出院。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晚年的父亲都这样。
回到工厂后,我将中心医院的诊断报告以及医生开的处方一股脑给了工厂医院的医生。之后好多年,只要父亲住院了,工厂医院的医生就拿出我提供的处方作参考,或者干脆依葫芦画瓢,每次都八九不离十,药到病除。偶尔一次两次,几天不见好转,父亲还会“提醒”医生:“前次我崽带回来的方子……”
一晃,三年了。但我从未觉得父亲已经离我们而去。不停的思念、怀想,不轻的愧疚、悔意,始终将我和父亲连在一起。山高水长,我与父亲的父子情分未曾隔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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