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记者 梁雪 通讯员 张先邵 杨朝运 袁菲菲 胡绍军

2020年9月1日凌晨5点，天麻麻亮，宁乡市老粮仓镇中心小学一对青年夫妻教师清理好行李，叫醒3岁多的小宝宝，一家三口，翻过一座又一座高山，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从长沙宁乡来到位于湘西南边陲的绥宁县偏远山区东山侗族乡学校，开始了长达一年的侗乡苗寨的支教生涯。

一家三口在绥宁县偏远山区东山侗族乡学校

他们就是绥宁县东山侗族乡学校六年级语文教师刘建军、数学教师周德飞。

刘建军曾获得宁乡市老粮仓镇优秀共产党员、优秀教师、三八红旗手、市级优秀指导老师、市级优秀辅导员等荣誉称号，多次参加市级的赛课获得优秀课例奖等。周德飞有10年的小学校长经验，多次被评为镇优秀教师和优秀共产党员、市级优秀指导教师、市级优秀德育工作者，2014年被宁乡市人民政府记三等功一次，2018年获得市级优秀共产党员称号，三次被评为省级优秀学员。

夫妻俩勇挑毕业班重担（培优）

8月30日晚上，东山侗族乡学校教务主任杨忠诚在安排课时，向学校校长龙运财请示：“支教老师刘建军两口子的课怎么排？”龙运财说：“打个电话问问刘建军老师，征求他们的意见‘上六年级的课、担任班主任’看行不行？”接到杨忠诚电话，刘建军二话没说：“行，没问题！”

于是，妻子刘建军担任六年级189班寄宿制毕业班，任教该班语文课，丈夫周德飞任教该班数学课，夫妻俩决心把这夫妻搭档打造成黄金搭档。

为了培优，夫妻俩为孩子们网购了奥数书本，打印资料，每天晚自习后为优生加一个小时班和礼拜五放学后加做三个小时的奥数。有些家长不能按时接孩子的，周德飞还得一个个送回家去。有些孩子的家，往东走有十多里，往西走也有十多里。山路弯弯曲曲，每次送完学生返校要花费近2个小时。

接手第一天，由于新书还没到，刘建军和孩子们都是两手空空如也。刘建军决定举行一次畅谈理想的主题班会：不做井底之蛙，要做展翅高飞的雄鹰。孩子们起初腼腆害羞，刘建军便从如何明确目标、如何走出大山、如何努力奋斗等多方面进行引导。孩子们的思路一经打开，气氛空前活跃。他们敞开心扉，畅所欲言。在这一场思维的碰撞中，相互之间有了许多了解，他们也勉强接受了刘建军这位新来的支教老师，43双渴求知识的眼睛，崇拜地注视着刘建军，刘建军又一次感受到了肩上的责任。

图3  43双渴求知识的眼睛，崇拜地注视着刘建军

随后，刘建军想了解一下他们的知识根底，就搜索了一些四字词语进行检测，发现有很多孩子呆若木鸡。于是，刘建军走上前去探问究竟：“怎么啦？很难吗？”“老师，我没本子……”打开一个学生的书包一看，没有一支笔，没有一个作业本，也没有一本课外书，他竟然背着一个空书包。刘建军随即调查了其他同学，原来这种情况普遍存在。

“带一个空书包来学校，你把自己带来干嘛？”刘建军正要发作，话到嘴边又紧急刹车，是啥原因没带作业本呢？是买不起作业本？还是路途太遥远了，找不到书店？不知情，可别瞎下结论。

爱心图书角

刘建军把孩子们背着空书包来上学的故事，讲给同来的支教老师听，刘岳衡老师双休日回家时，就带来了一车作业本，有作文本、数学本、英语本、黑皮本等，一共800余本。刘建军准备了硬皮抄和水性笔，又让她家大儿子清理了45本名著，托刘老师一同带来学校，建立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图书角。作业做得快的就可以进行课外阅读了。

自此，孩子们一改拖拖拉拉的毛病，都是挤时间做完作业，好抢先选书看。

“这位是老师吗？”

学校没有教师办公室，每天奔波在教室和宿舍之间，刘建军经常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有些力不从心，刘建军干脆就坐在教学楼楼梯间批改作业。三、四楼的初中生从她身边经过，“这位是老师吗？”这句话问得刘建军好心酸，“我是老师吗？”“怎么与别的老师不一样？”“有没有见过独坐在楼梯间的老师？”

后来，学校领导索性在三楼腾出一间小房子做教师办公室，学生课桌就是刘建军、周德飞夫妻俩的办公桌了。从此，他们面批作业，找学生谈话，方便多了，而且大部分时间学生都在刘建军夫妻俩的视线和掌控范围之内。办公室虽小，可它还真算得上雪中送炭。

孩子们心中的“快递哥”

“老师，我没被芯。”

“老师，我没被套。”

“老师，我被套和被芯，什么都没有。”

“老师，我的床断了一根木条。”

“老师，我们没晾衣杆。”

“老师，我的生理期提前了，我没带姨妈巾来学校。”

……

面对孩子们生活上的各种问题，刘建军和她的丈夫周德飞像两只忙碌的蜜蜂，一会儿飞到学生宿舍三楼去修理床铺，一会儿飞到教学楼二楼去上课，一会儿飞到自己宿舍五楼找晾衣杆，一会儿飞到两里外的集镇上为孩子们购买日常用品。

幸好，刘建军憨憨的丈夫周德飞是飞毛腿，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几天，便成了孩子们的“快递哥”“采购员”“修理工”等

等……

男寝简直就是个菜市场

头一次管理寄宿生，刘建军有些茫然，也有些担心和害怕，他们晚上不睡觉咋办？他们晚上说话咋整？结果不出所料，当刘建军查到二楼的男寝时，他们像老鼠一样在房里房外到处穿梭，一会儿梭到外面的净水机旁，一会儿梭到床上，动作神速。

刘建军初次见识这种场面，忍不住要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算了，保持沉默。三楼的女生寝室还好，能踩点熄灯，只是还有少许的悄悄话。刘建军原路返回男寝打个回探，摇床声、嬉笑声、说话声，简直就是个菜市场。

“不行！如果再不想办法整整的话，这样下去他们会更嚣张。”于是，刘建军推门而入，打开手电筒一扫，“有话没说完的，留到明天下午放学后，给足你半个小时把所有的话全部倒出来！”话音刚落，瞬间安静了，静得连他们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因为明天就是星期五了，这句话对在学校住了一周，归心似箭的孩子们有很大杀伤力。

顿时，刘建军心头一亮，星期五的下午是整娃的最佳时候，不做作业的、犯事的、就寝不好的统统记好帐一起来结。

当然，“给一巴掌”并不是长效的管理方法，也需要常常“塞颗糖”，让他们尝尝遵纪守规的甜头。

于是，刘建军的新制度又出台了：如果能按时熄灯，又能保持安静，坚持一周的就可以领到老师的“神秘礼物”。所谓“神秘礼物”无非就是一些小食品、文具、小额度现金之类的东西，用纸团抓阄的形式获取。一宣布制度，孩子们就眼睛放亮，连呼“噢耶”！

劳动课开设在提子园

东山侗族乡是全国有名的提子之乡，校园周围满是提子园，将劳动课开设在提子园，因“提”施教，是刘建军对孩子们进行劳动教育的一项创意。

图4劳动课开设在提子园

通过义务劳动，拔草浇水等，让孩子们体会到提子园的农民伯伯的艰辛劳作和技术的管理，才能有提子的丰收。

劳动课积累了生活素材，丰富了写作内容。返回班上，刘建军又及时组织《迈出校门，品甘苦》主题班会，让孩子们班会上有话可说，作文有话可写。

图8班会上有话可说，作文有话可写

夫妻俩深受师生欢迎

笔者走进189班学生中进行采访，班上学生杨镕榕抢先发言道：“我特别喜欢语文老师，一开学我们背着空书包，刘老师知道了，便给我们准备了读书角，还有作业本。我们不懂的地方，刘老师总是不厌其烦的教了我们一遍又一遍，直到我们会为止。刘老师不仅在学习上严格要求，而且在生活中关心我们。每到天冷的时候，刘老师总是让我们按时加减衣服而已。而且刘老师还给我们开展了许多有趣的活动，比如优秀作文评比、背书比赛、默写比赛等。”

紧接着，学生龙依宁兴奋地说：“我特别喜欢数学老师，因为周老师上课时都会使用班班通给我们来上课，而且讲得特别细。周老师还自费给我们买了同步奥数培优书，还利用下课的时间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解题思路。”

刘建军主动为年轻教师上了一堂示范课，《穷人》一课得到了领导和同事的一致好评。

图10刘建军主动为年轻教师上示范课

青年教师刘逸听了刘建军老师示范课《穷人》受益匪浅。她向笔者谈起当时听课的情景，历历在目：“走进189班的教室，听到的是孩子们琅琅的读书声，映入眼帘的是刘老师亲和的笑容，当时我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我是这教室的一名学生，在这样的环境里上课，实在是一种享受。正当我沉浸在刘老师亲和的笑容里时，刘老师那磁性的声音又将我拉入了课堂，通过对环境描写，对人物的语言描写、动作描写、心理描写、细节描写的分析，让孩子们更好地领悟《穷人》这一课题的深层含义。整个课堂设计一环扣一环，课堂气氛十分活跃。在刘老师的课堂里，我学习到了作为年轻教师，我们应该用自身的亲和力去融入学生，感染学生，这样取得的效果会更好，这次听课使我受益匪浅，也为我将来的教学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图11领导和同事在听示范课

采访中，学校校长龙运财充分肯定了刘建军夫妻俩的突出表现：“刘建军夫妻俩拖家带口从长沙宁乡来到偏远贫困的山区学校，以饱满的热情、诚恳的态度投入到教育教学之中。教书育人，循循善诱，诲人不倦，与学生建立了和谐的师生关系。夫妻俩经常深入贫困学生家中，从自己工资中拿出800元资助贫困学生，为东山的教育事业呕心沥血，可敬可佩。他们教学态度认真，治学严谨，充分体现了支教老师的作用，深受学生爱戴、家长信任、家长好评，刘建军夫妻俩为东山乡学校树立了一个好榜样。”

大山里，爱心走访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刘建军对孩子们各方面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知道了他们有的家庭支离破碎，有的经济上特别困难，有的学习上茫然无助，有的留守儿童缺少正面管教…….为了更好地了解和帮助孩子们，刘建军一家三口决定和刘岳衡、谢学良两位支教老师，利用星期六和星期天，一同驱车去家访。

一路上，汽车沿着悬崖边的泥土路，左一转，右一拐，尽管周德飞一直是小心翼翼地驾驶，车上的人也还是提心吊胆的，吓得不敢吱声。

有的孩子家里很闭塞，还进不了汽车，他们只好徒步前进，翻山越岭，穿村走巷，高一脚低一脚，才能走进孩子们的小木屋。

刘建军一行5人到的第一家是大坪村七组建档立卡贫困户吴玉双（化名）家，他们家姐弟俩都勤奋好学，品学兼优。孩子的父母已经离异，父亲是四川人，入赘到他家当上门女婿。后来，因为各种家庭矛盾，父亲狠心离开了他们，至今杳无音讯，更别说给予这个家庭任何帮助。爷爷偏瘫，右脚右手麻木不灵便，能走但无劳动能力。奶奶高血压，常年吃药。吴玉双自己也有哮喘病，经常发作。一家五口，靠妈妈打点零工和政府补贴来维持生计。看着爷爷大包小包的药翻捡出来，刘建军的心霎时揪住了。

看到此情此景，刘建军毫不犹豫地从自己腰包掏出了仅有的800元塞给了爷爷。

图18爱心走访

刘建军曾抱怨家长都是甩手掌柜，想要借力于他们，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当刘建军走进他们的家庭，了解到他们家的状况，所有的抱怨，瞬间化为乌有。此刻，她只想为他们多做一点，再多做一点。

这样，刘建军的心就不至于这样的沉重。

尔后，刘建军夫妻还多次为吴玉双姐弟俩送去了棉袄、外套、加绒牛仔裤等衣物，以及食用油、衣服、水果等。爱在延伸，11月21日，宁乡市金海实验中学1919班周天睿哥哥为东山189班爱心助力了四位弟弟妹妹，送上两行李箱的课外书、大包小包的衣服、一大袋又大又厚的笔记本、水性笔、文件袋等，并承诺以后没有书看或没学习用品了可以随时联系他们。这是后话。

接下来，根据孩子们提供的路线，刘建军一行又翻山越岭走访了建档立卡户留守儿童龙依宁家，爱学习的杨镕榕家、吴莉媛家、学困生杨润东家……一路走来，没有几个家长是在家的，没有几个家庭是完整的，没有一个房间是有书桌和书柜的，凡此种种，无不让刘建军一行人唏嘘感慨。

有种生活，如果你没经历过，真不知道其中的滋味；有种滋味，你没品尝过，真不知道其中的酸楚；有种酸楚，你没有体验过，真不知道其中的纯粹。亲身体验和真实感受了大山里的孩子们艰难的生活后，刘建军夫妻俩更进一步坚定了他们的支教情怀：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

我愿做一颗“爱”的种子，播撒在大山深处，抚慰孩子们幼小的心灵；我愿做一把泥土，育出花儿千朵万朵，绚烂娇艳；我愿做一块麦田，守望着他们茁壮成长，长成参天大树。

采访手记

采访结束，刘建军一家送笔者上车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并感慨地说：“我们一家三口来到绥宁县城后，当时龙校长在绥宁县教育局接到我们，一路上特意停下车教我们回去时怎么上高速，还为我们准备了厚薄被子、枕芯、四件套等两大套，特别关心照顾着我们的生活，做饭的小餐厅等一切都安排得妥妥贴贴，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融入到了这个幸福的大家庭里，我们特别喜欢这里，特别开心，特别幸福！”